胜利的欢呼还未出口，日军的报复性炮击就接踵而至，蛇屁股被气浪掀翻在战地，右耳彻底失聪。

“快隐蔽！”

话音未落，一串子弹便如雨点般袭来，来不及躲闪的几名战士瞬间被贯穿身体。

他挣扎着想要往回爬，看见医护兵陈阿大正用牙齿撕开绷带，给腹部中弹的战友包扎。

“营长！9点钟方向！”手下的喊声撕心裂肺。借着炮火的闪光，蛇屁股看见至少两个小队的日军正呈扇形包抄而来。

“屁股！”

眼看对方陷入危机，高地上的不辣目眦欲裂，立刻吩咐突击队进行反冲锋，势必要将日军这一波进攻打退。

一道火龙从战壕里喷射而出，喷火兵强忍着火焰的炙烤，火舌如同翻腾出洞的巨龙，将所过之处的敌人无情吞噬。

战士们高喊着冲锋号，黄橙橙的弹壳从抛弹口倾泄落下，无数子弹在两军中激荡穿梭，不断有人倒下，也不断有人补上空缺。

呐喊不停…

鲜血四溅……

日军先锋队投掷出毒气瓶，那是一种长得像后世暖水瓶内胆一样的东西，保险打开后剧烈的化学反应开始，升腾起大量绿色毒气。

好在三团战士们装备了一些防毒面具，除了开始时造成了一些恐慌后没受到太大影响，但许多还留着鹰嘴崖正面山坡上没来得及撤到后山的伤员，却永远的停止了呼吸。

蛇屁股被抢救了回来，他的左腿让子弹打穿，血是止住了，但由于吸入大量毒气，人已经陷入了昏迷，情况不容乐观。

不辣亲自抬着担架将他送下山，直到后勤医疗兵接手才默默回到崖上。

这犹如屠宰绞肉机一样战场，不断磨糜着双方的血肉，谁都不愿意退后半步，哪怕是为了争夺一处壕沟，双方都要付出几十条性命。

性命仿佛贱如蝼蚁，伤亡名单也不过是一串数字，一块不起眼的弹片，一颗不知从何而来的子弹，都能让你永远闭上眼睛。

当朝阳将连松桥东岸的鹰嘴崖染成血色时，日军终于暂停了进攻。

阵地上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和血肉烧焦的气味。还能动弹的战士互相包扎着彼此的伤口，军官们正清点着所剩无几的弹药。

加上来支援的警卫营，全团还剩下三百多人，几乎人人带伤，平均每人只剩下不到二十发子弹，手榴弹、炮弹都早已用尽。

近乎超八成的战损比，要是换成一般部队早就崩溃了，但是他们却坚持了下来。

不辣提着抢在战壕里巡视，虎口绑着纱布，下面的皮肤早已磨烂，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浑身上下都找不出几处没挂彩的地方。

身心疲惫到了极点，如果现在给不辣一张床，他保证能倒头睡上个两天两夜不带醒的，但他却不能表现出分毫，因为他是团长，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钧座要是在这里的话，怕是要比我强不少呢。”

恍惚间，他回忆起了当年从缅甸逃回南天门，渡江撤退前坚守西岸时，也是如同今日一般看不到任何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