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光炸弹,飞机晃晃翅膀,飞走了。又一批敌机,从天边飞来。夕阳下,飞行员兴奋地寻找着目标,很快,他们飞临战场,盘旋观察,却看到了奇怪场景。
前面跑的是美军,头上都顶着圆形头盔。后面是一小股土黄色军装的志愿军,有的仍披着白色防护服。他们拼命追赶着前面美军。
再往后,就全乱了。美军、韩军和志愿军混杂在一起,他们边跑,还边互相射击。
又在天上转了一圈,飞行员发现,前面追赶美军的志愿军也掉过头来,加入虐杀美韩军的行列。双方已混杂在一起,不分你我。
但确定有美军,飞行员连续俯冲,却不敢投弹。志愿军也毫不惧怕,当他们不存在。
耳机里响起炮兵着急的呼喊声,是要求引导小组提供轰炸坐标。一个蓝眼睛的飞行员忍不住,打开话筒说道:“现在就连上帝也无法给你们提供坐标,他们混在一起,已经血肉相连。”
敌我双方已混战一起,的确已经血肉相连,双方士兵甚至已开始肉搏,刺刀捅进对方肉里。
郑辉荣、赵大富带着二团、三团,还隐蔽在北面树林里。栓子已传下命令,等天黑后再行动。看着如血的残阳,郑辉荣焦急万分,却又不敢动。天上飞机乌压压一群,它们仍在盘旋,寻找目标。如果暴露,脚下这片山林会化成火海,而战士们毫无防备,连简单的掩体都没有。
前面山坡仍一片混战。美韩军想跑,战士们极力拦截。终于抓到敌人尾巴,连师长、副师长都投入战斗,个个奋勇,人人当先。但赵鹏举渐渐体力不支了。
极寒天气下,他的旧伤先感到麻木,后来是隐隐的疼。重伤之后,也伤了元气,现在一阵猛砍猛杀,让他胸闷气短。已不知道刺倒了几个鬼子,最后从鬼子肚子上拔出刺刀时,赵鹏举想一屁股坐下。
眼前又出现两个南朝鲜兵,端着枪,看着赵鹏举。赵鹏举晃晃脖子,艰难地举起刺刀。他宁可站着死,也不能向后退。
两个南朝鲜兵没动,好像是在等待机会。
赵鹏举冲两人点了一下头,笑着喊了一声:“来啊,王八羔子的!”
没想到,两个南朝鲜兵扔下了枪,举起了手,嘴里还嘟囔着。
赵鹏举听懂了,两人是在投降。他差点没乐出来,但忍住了,枪上肩,腾出左手,指了指身边的雪地,示意两人走过来,蹲在他身边。
天渐渐黑了。史密斯已跑出去五里远,他不敢再回头,领着残兵继续往南走。陆战一师,还有先期撤退的h团正在赶来。史密斯丢下了身后的士兵,这违背了他的原则。在机场时,他就就该跟随F团先行撤退,他要和他的兄弟在一起,最后撤退。
但现在,史密斯顾不上了,他只觉得身后有一张獠牙大嘴,只要他敢停留,就会扑上来,吞噬他身边剩下的士兵。当然,也包括他。
事实上,身后真的有追兵。二团、三团从天黑前最后的光影中,冲出树林,沿着大路向前追赶。来到山谷,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的卡车、吉普车、坦克,郑辉荣和赵大富、马义、赵志,还欣喜若狂,心想这次发大财了。
这些都留给后面收容队,现在首要任务还是追击敌人——忽然听到飞机轰鸣声。郑辉荣赶紧让战士隐蔽。
敌机是轰炸山谷里被美军丢弃的汽车和物资。在空中盘旋半个小时,飞行员没找到目标。而山谷东面,战斗已基本结束,只有零星的子弹曳光,从山谷中亮起。无法辨别敌我,飞行员仍不敢贸然轰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