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如玉却忽然道:“我说你们几个大男人,还真是不行!你们不觉得……她故意藏起来,是因为,她早就算准了金兄会回去吗?”
众人皆一怔。
而这时,金不焕的身影早已远去,只留下马蹄声在空中渐渐散去。他心中那点绷了许久的弦仿佛忽然崩断,一路只觉心跳如鼓,口干舌燥。
“金不焕,你不是人啊……”他在心中念着,“你不是人。”
远方的江水依旧潺潺,马蹄声回荡在风中,似乎再也没人说话。风吹起桥边冒芽的柳树,一根鸽子的灰羽轻轻飘落,在空中旋了几旋,落进水里,不见了。
金不焕一骑回到霍州城时,天已过午,阳光像火,马脖子上都是汗。他进城门时心跳得极快,像有什么东西从肋骨下鼓噪着往外涌。他一路朝着客栈疾驰,快到门前时才勒住马,跳下马背,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门。
掌柜的正坐在柜台后头打算盘,看到他像阵风似地闯进来,吓了一跳:“哎呦金爷,您这是——”
金不焕喘了口气,眼神发急:“那天跟我们在一块的那个女的,就是那个姓张的,张氏。她还在这儿吗?”
掌柜的一怔,随即叹了口气:“哎,不在了,她今儿一早就走了,收拾得利利索索的,连句告别都没留。”
金不焕眉头皱得更紧:“她去哪儿了?有没有说?”
掌柜摇头:“没有,她是天不亮就走的,说是出去有事,也没人留神她去了哪里。”
“她……有没有留下什么?”金不焕声音压低,像是怕吵了掌柜,又像怕吵了自己心里的那点情绪。
掌柜苦笑了一下,摇头:“没有。要说她也不常说话,来去安静得很。我只知道,她以前好像是住在城南那边,或者说,那儿有她个念想吧,她偶尔也说过‘得闲喜欢去城南’,可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金不焕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只说了句:“讨你点水喝。”
他喝完水,便重新上了马,拎缰不紧不慢地往城南去。街道两旁是低矮的老屋子,风从窄巷里穿过,带着些洗衣的水气和炊烟的味儿。他勒马停在一个茶铺前,向老板打听,没人知道张氏。又往前几里路,问了几个卖菜的、推磨的,还是没人认得。
他心里烦,坐在一口老井边休息,正准备放弃时,一个年纪大的老妇人走过,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胯下的马,说道:
“你不是李二爷的护卫么?”
金不焕眼睛一亮,忙站起身:“是我,是我!大娘,您认识我?那您认识我们一起的一个妇人么?瘦瘦小小的,穿一身泛白的衣服,不爱说话。”
老妇人点点头:“这我不知道,不过我们巷子里有个女人,和你描述得挺像。”
“她现在在哪儿?您能带我去看看么?”
“她可能不是你要找的人,她是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半上午刚回来,还给了我一件衣衫,说自己找到了活路,明日就要去给一个富贵人家做杂役婆子了。”老妇人用手指了个方向,“你往那边走,到香樟巷底,最里头那间就是了。”
金不焕千恩万谢地离开了老井边,一路往香樟巷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