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疼…”茗翠倒抽冷气。
薛沉甯手上力道立刻放轻,却仍板着脸:“现在知道疼?方才扑上去挡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话音未落,帕子上的血痕先刺痛了她的眼。
这是为了护她而流的血。
灶间火光渐起时,她用银簪挑开茗翠袖口,布料黏在伤口上,每撕开一寸都伴着抽泣。
“蠢…”她突然哽咽,从荷包里抖出最后一颗雪肌丹,捏碎了敷在伤口上,“明日我写封信,你带着回京…”
“奴婢不走!”茗翠猛地抓住她的袖口,“除非小姐和奴婢一起…”
铜壶里的水突然沸腾,白雾腾起模糊了薛沉甯通红的眼眶。
她将整壶热水倾进鎏金盆——这是她唯一带出京的妆奁,此刻却用来浣洗血污。
“抬头。”她拧了热帕子,指尖在茗翠青紫的颧骨旁顿了顿。
向来拿惯绣花针的手,此刻却像捧着易碎的琉璃。
水珠顺着小丫鬟的脸颊滚落,分不清是帕子里的,还是眼泪。
当最后一道伤口包好时,破晓的晨光正斜斜照进窗棂。
薛沉甯盯着铜盆里淡红色的水,将整盆血水泼在院中玉琼树下。
“不必回京了,你走了,其他人我用不惯。”
“是,小姐!”
*
房间里,薛沉甯正用沾湿的帕子一点点拭去颈间的血痕。
铜镜里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昨夜那支金簪此刻正斜插在发髻上,在阳光下泛着光。
“小姐,萧猎户来了。”茗翠轻轻叩门,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昨夜的惊惶。
薛沉甯指尖一顿,将最后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请他在院中等候。”
推开房门时,刺眼的阳光让她微微眯起眼。
萧承岺正背对着她站在院中,肩头落满细碎的金芒。
他脚边放着一块刨得极平整的松木板,木料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萧壮士。”薛沉甯轻唤。
男人转过身来,他今日换了件洗得发白的靛蓝短打,腰间别着几件木工工具。
见薛沉甯出来,他略一颔首,目光在她颈间的伤痕上停留了一瞬。
“门。”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让薛沉甯听出了几分关切。
她看着萧承岺弯腰拾起木板,手臂上的肌肉随着动作绷出流畅的线条。
“昨夜多谢壮士相救。”薛沉甯示意茗翠端来茶盏,“寒舍简陋,唯有清茶一盏…”
萧承岺摇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金疮药。”
薛沉甯怔了怔,然后接过吗,“谢谢。”
布包上还带着体温,粗糙的麻布表面磨得她掌心微痒。
她注意到萧承岺右手虎口处新增了一道细小的伤口,像是新近被利器所伤。
“你的手…”
“没事,刨木头时划的。”他将手收回袖中,转身走向倒塌的院门。
薛沉甯看着他的背影,还是缓步跟上前去。
萧承岺已经利落地将朽烂的门轴拆下,正用凿子在新木板上凿孔。
他干活时很专注,眉头微微蹙起,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