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重子也无法回答雪公子的问题,“或许会醒过来,也或许不会醒过来。”雪重子很清楚月公子到死都不会再清醒过来了,他只会在睡梦中悄然死去,而且是意识清醒的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的死去。
雪公子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心又不忍的说道:“雪重子真的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月公子他比较和咱们一块儿长大,起码,起码让他在看一眼月长老啊!”
雪重子自然知道雪公子的意思,但是月公子身上的毒是宫远徵所制,他咬死了他也没有办法解开月公子身上的毒,宫门中还能有人能够逼迫他替月公子解毒吗?
雪重子沉默不语,雪公子伤感的默默抹着眼泪。
雪重子张了张嘴,最后也只能安慰雪公子,“小雪,你知道的小月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就应该明白他所做的事情被揭穿之后,宫门会如何对带叛徒?这样的结果对于小月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雪公子当然明白背叛了宫门的人会被怎么样惩罚,但是他还是无法接受明明当初那样爱笑的月公子,不过是碰上了一个女刺客怎么会连心都丢了,还为了那样一个全身心都是无锋的刺客背叛了生养他的宫门,而且还想要继续帮助那个女刺客的姐姐?
“雪公子是觉得我不该这样对待月公子吗?”
宫远徵的声音就像是从地府回来的恶鬼一样,阴森的缠绕在雪公子的脖颈间,让雪公子整个后背都激起了一层冷汗。
雪重子将人揽在背后,“小雪被我养的天真了些,又不能出过山门,而且他与小月从小一块儿长大,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雪公子躲在雪重子的身后,希望用雪重子那稚童的躯体挡住少年的他,“徵公子说笑了,我只是只是……”
宫远徵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雪公子的后半句话,颇为好心的替他续了上去,“你只是不忍心看着月公子这样一日一日的等死是吗?”
雪公子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尊崇本心的点了点头,随后他就紧闭双眼,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杀气袭来。
雪公子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宫尚角和宫远徵已经坐在了他们的对面,桌子上的雪莲茶也被替换成了另外一种不知名的茶。
“尝尝我带过来的茶!此茶名为天山云雾,这茶叶乃是取自天山上独有的一种茶树炒制而成,泡茶的水也是同样取自天山雪水。”
雪重子看着宫远徵不知从哪儿掏出来的一只紫砂胎梅式锡壶替换了小炉上那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南瓜壶,就连杯子都是青瓷冰裂纹茶盏。
雪重子看着桌子上那一只能够把雪宫寒冰池中所有雪莲买下来的茶壶和茶盏,抬头哀怨的看了一眼淡定接过宫远徵递过去的茶盏的宫尚角。
宫尚角吹了吹还滚烫着的茶水,无视了雪重子那哀怨的眼神。
“雪重子不必这般看着我,后山每个月的定量我都看过了,并没有什么问题,而且每个月你们所需要的东西我也让人采购回来后一并交给了长老院的人,让他们转交给你们。怎么,你们没有收到吗?”
宫尚角在宫子羽彻底废了以后,以雷霆手段迅速的掌控了宫门,包括这些年以来长老院和宫鸿羽联手昧下来了本应该送往后山的一些物资还有月俸和食材,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过宫尚角似乎并没有要提醒他们这个结盟的盟友,似乎是还不怎么信任他们。
“什么?你每个月都有让人采购我们需要的东西吗?那怎么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除了每个月必须的食材还有一百两的月俸,其他的我们什么都没有!”
雪公子在听到宫尚角的话后,也不再害怕宫远徵,直接从雪重子的背后钻了出来。
雪重子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从他突然放大的瞳孔就可以看出,他对此也是很震惊的,毕竟他从未想过会有人胆敢昧下他们的东西。
然而,雪重子毕竟比雪公子多经历了一些世事,所以他能更快地恢复平静,但也仅仅是稍微收敛了一下心神而已。与宫尚角这样的老狐狸相比,雪重子就如同一个刚刚降生的婴儿一般,显得无比稚嫩。
“什么?你们竟然没有收到?”宫尚角故作惊讶地说道,“后山每个宫的定额都为三千两白银啊!由于后山每个宫中侍奉的人较少,所以你们的厨房消耗颇高,我对此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你们不能随意走动,想要吃些宫中没有的食物,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宫尚角的这番话虽然听起来合情合理,但实际上他的演技相当拙劣。不过,对于雪重子和雪公子这样从未见识过人心险恶的人来说,宫尚角的这番说辞已经足够应付过去了。
宫远徵在一旁看着宫尚角的表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戏谑的笑容。他的目光在宫尚角身上扫了一下,然后慢悠悠地说道:“看来是长老院的下人做事不当心,又或者是见财起意,才会将后山的东西给悄悄昧了下来。”
雪公子一脸愤慨的说道:“真的是太过分了!每次去厨房端饭菜的时候,他们都是这个月的份额还没有到,原来都是骗我们的,肯定是被他们给吃掉了!”
雪公子拉着雪重子的手就开始吐槽起来这些年他们靠着每个月的那十几斤的米还有雪宫中存储下来的,每年都能盛开许多的雪莲熬煮的雪莲粥过日子。
雪重子却觉得长老院的下人可不会这么做,或者说能够被选中来到后山和进入长老院的下人不会这么干,毕竟他并不是普通的宫门中人,而是负担着重要职责的守山人,即便是执刃和长老见到他都得向他行礼问好。
“可能不是那些下人昧下的东西,而是一些生了反骨的人私藏了我们的东西。”雪重子的眼中生出了风暴,连带着雪宫中偶尔才会飘下两片的雪花,现在也成片成片的洒满整个天空。
宫远徵继续开口刺激着雪重子和雪公子,“你说说你们,在这冰天雪地中守着已经够苦了,原本还能指着每个月食材吃上一顿好的,结果啊!”
宫尚角假意呵斥了宫远徵,“远徵!长老院的人做事自有他们的考究,怎可这样揣测长老他们?”
宫远徵不阴不阳的道了句:“他们既然能做出这样恶心人的事儿,就不能怪别人说去!”
宫尚角看着宫远徵,又看了看脸色铁青的雪重子还有愤慨的雪公子,“或许真的只是长老院的一些下人见财起意,毕竟长老他们也有事情需要忙,不可能事事都亲力亲为。”
宫尚角的话看似是在替长老们开脱,实际上却是把他们往死里摁。
雪重子很清楚长老院的作用是什么,长老院最初成立的初衷只是作为前山和后山的一个连接处,用来替后山传话给前山。他们能有什么事情要忙,雪重子都不用猜也知道他们忙的是什么了。
他们在忙着帮助宫鸿羽将宫门执刃一职变成世袭制,永远能够让羽宫的人成为执刃,哪怕那个人并没有资格成为执刃,长老们也要让他坐上执刃的位置。
雪重子不明白权利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竟然可以牺牲后山所有人的利益,只为了让他们能够在宫门中真正掌握实权,而不是只做一个可有可无的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