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林中天,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清楚地意识到,锦毛虎的死只是一个开端,如同拔出萝卜带出泥一般,他们这个团体中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下一个被清算的对象。
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刻,他必须尽快想出对策,不然家族覆灭就在下一刻。
其余世家之主也纷纷露出了茫然不解的神色,心中暗自嘀咕,林中天这是要投降吗?他们面面相觑,难以置信地望着林中天。
林中天神色凝重,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决绝:“诸位,现在的情况已经十分明了,房遗直掌握了军队,我们的私兵几乎全军覆没,就连那锦毛虎也折损在了这场争斗之中。现在,你们觉得我们还有什么资格去讲条件吗?”
林中天的这一番话,如同当头棒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开始意识到,实力才是谈判桌上最有力的筹码。
没有实力,没有强大的战斗力作为支撑,所谓的谈判不过是一场虚妄,是镜花水月般的幻想。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别人能轻而易举地搞定你,为何还要费尽心思地和你谈判呢?
谈判的本质,无非是以尽可能少的代价,获取尽可能多的利益。
然而,一旦当对方能够无需付出任何代价便能轻松获取所需之时,谈判也就变得毫无意义,失去了其存在的必要性。
此刻的林中天等人,已经没有了任何可以用来谈判的底气。
他们清楚地认识到,继续坚持下去,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被动的境地。
于是,林中天提出了一个最为明智的选择——立刻认怂,并且迅速送上粮食和农具,以示诚意。
这个提议一出,原本还心存侥幸的世家之主们,瞬间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他们心中暗自盘算,都希望自己能够成为第一个妥协的人,因为这样或许能够最大程度地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家里还有急事,得先回去处理一下……”突然,一个世家之主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急匆匆地离开了。
紧接着,其他世家之主也纷纷效仿,找各种理由开溜。
他们跑得那样急,仿佛生怕自己稍慢一步,就会成为被清算的对象。
一时间,原本还聚集在一起的世家之主们,瞬间作鸟兽散,只留下一片空旷的场地和风中飘散的尘埃。
林中天嘴角微微抽搐,显然内心并不如他表面那般平静,然而,作为众人中第一个开始准备的人,他自然而然地行动最为迅速。
“带上所有准备好的,一刻也不要耽误,立刻随我去刺史府。”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管家闻言,脸上写满了震惊,他犹豫着开口:“阿郎,我们的物品繁多,整理出来尚需一些时间啊。”
“别等了,时不我待!”林中天打断了管家的话,语气中透露出不容反驳的焦急,“先带上最紧要的那一部分,其余的随后再慢慢运送过去。”
说完,他再也不愿多做停留,连平日里乘坐的舒适马车与华丽的轿子都顾不上了,翻身跃上一匹骏马,便急匆匆地朝着刺史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此时的刺史府,早已是人潮涌动,水泄不通。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只为亲眼目睹那传说中的大贼锦毛虎的头颅。
恐惧?在这个时代的人们心中,似乎并不存在这样的情绪。他们的内心比后世之人更为坚韧,对于生死的看法也更为豁达。
即便是柔弱的女子,面对西市砍头这样的场景,也不会轻易退缩,反而常常会被这样的场面所吸引,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看啊,这就是那恶名昭彰的大贼锦毛虎,今日总算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人群中不时传来这样的议论声,带着几分感慨,几分庆幸。
“可不是嘛,这锦毛虎混蛋横行乡里,无恶不作,早就该遭到天谴了。”一众百姓对于锦毛虎的死讯都表现出了极大的欢喜,他们围在一起,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有的人甚至还特意带着孩子过来,指着锦毛虎的尸体对孩子说:“那就是臭名昭着的大贼锦毛虎,因为他坏事做尽,恶贯满盈,所以才被砍了脑袋。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做坏事,不然也会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知道吗?”
就在这时,林中天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当他看到刺史府外面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的时候,神情不由得变得非常震惊。
他连忙下马,费了好大的劲才挤了进去,终于看到了那具死不瞑目的锦毛虎尸体。
他心中暗道:“果然是真的,程处亮和尉迟宝琪竟然……”
很快,林中天就挤了过去,对着门前的禁军开口。
“我是林家家主林中天,求见副总管”
禁军目光冷冽“等着”
不多时一人走了出来,砍了林中天一眼“林家主啊,真是稀客!快请进来吧!”
来人身披厚重的甲胄,那甲胄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其上血迹斑斑,如同一幅幅惨烈的战斗画卷,无声地诉说着他刚经历过的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却也难掩那份坚毅与果敢。
“程将军客气了,不知房副总管此刻是否在内?”
程处亮闻言,转头望向林中天,嘴角勾起一抹温和却又不失英气的笑容,露出一口洁白如玉的牙齿,“林中天家主,不单单是副总管在此,就连大总管长孙无忌大人也在呢。”
“这……”林中天闻言,不禁有些愕然,脸上写满了惊讶与困惑。
要知道,长孙无忌大人平日里行踪神秘,鲜少露面,他们这些下属想要见上一面都极为不易。此番锦毛虎突然出手,目标直指长孙无忌大人的爱子长孙冲,此事非同小可,怎能不让人心生忐忑?
“林家主莫慌,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咱们没做亏心事,大总管又能将咱们如何呢?”程处亮拍了拍林中天的肩膀,脸上露出了一抹宽慰的神情。
然而,越是这般说,林中天心中的不安便越是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长孙无忌大人岂是易于之辈,他能在朝堂之上稳坐右相之位多年,其手段与智谋自是非同凡响。
硬着头皮,林中天跟着程处亮踏入了屋内。一进门,便见房遗直、长孙无忌以及尉迟宝琪三人正围坐一堂,谈笑风生,气氛看似轻松愉快。
然而,仔细观察之下,不难发现尉迟宝琪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与他此刻的笑容形成了鲜明对比,让这欢声笑语中平添了几分诡异与别扭。
长孙无忌大人的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即便是强如林中天,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悸,暗暗祈祷自己未曾留下任何把柄。
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啊!林中天小心翼翼地穿梭于人群之中,一边走着,一边低声下气地打着招呼:“见过大总管,您今日的气色真是容光焕发;见过副总管,您可真是越来越精神了;还有尉迟将军,您英勇的身姿令人敬仰。”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谨慎而卑微。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现在林家的生死存亡,就完全掌握在这些位高权重的人手中,但凡有哪一位心生不满,林家都可能会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长孙无忌在一旁轻哼一声,那声音里充满了不屑与威严,他随意地一甩手,不经意间便露出了几分令人心悸的煞气。
林中天见状,脸色立刻就变了,额头上甚至隐隐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深知,长孙无忌这是怒了。作为当朝的右仆射,长孙无忌的地位举足轻重,一旦他真的出手,林家就只有覆灭这一条路可走了。
“长孙大总管,请您息怒。”林中天急忙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惶恐与急切,“我林家愿意倾尽所能,为朝廷分忧。我们愿意拿出粮食三万石,农具一万套,全力支持朝廷为灾民重建家园的工作,为朝廷贡献我们的一份绵薄之力。”
林中天并不傻,他明白此时此刻,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给这些大人们送上实实在在的好处,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林家的性命和前途。
“少了……”长孙无忌的声音冷冽如寒风刺骨,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温度,仿佛能冻结一切。
提及袭杀他儿子之事,长孙无忌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决。
尽管世家之中或许有人本意并非如此,但残酷的事实就是,他的爱子长孙冲遭到了无情的袭杀。
这不仅仅是个人恩怨,更是对长孙家族尊严的践踏,此事绝不能轻易善罢甘休。
即便长孙冲侥幸无事,但敲诈这种行为,一旦有了充足的理由,便足以成为掀起滔天巨浪的导火索。
林中天,这位林家的家主,此刻咬紧牙关,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林家愿意拿出六万石粮食,帮助朝廷”
这六万石粮食,已是林家的极限,是他们在保证家族基本运转的前提下,所能挤出的最大数额。
然而,为了保住全族的性命,为了不让林家在这场风暴中彻底毁灭,他不得不做出这个艰难的抉择,开口提出了这个数目。
然而,长孙无忌的脸上却波澜不惊,他平静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林中天的心头:“还是不够,灾民们的需求远不止于此。他们不仅要重建被摧毁的家园,还要挖掘一个新的湖泊,用以蓄水灌溉;更要疏通被堵塞的河道,确保水流畅通无阻。你觉得,这些浩大的工程,哪一样不需要大量的钱粮来支撑?”
长孙无忌的话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他要让林中天深刻地意识到,得罪他长孙无忌,将会付出何等沉重的代价。
林中天闻言,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紧接着,只听吧唧一声,他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那颤抖的身躯,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恐惧与绝望。